去饭店吃饭

爸爸约了堂姐一家一起吃饭，吃饭的地方是爸爸定的，不是招待客户常去的那几家，是爸爸自己爱去的地方。青石小院，临着窄河，时间约在七点半，那时石桥旁的淡黄的灯笼都该亮了。
但那天大人们都加班，碰面时已是九点半。餐厅领班为难地告之，食材已经全部用完，预备打烊了。路延廷知道，这家馆子一向走少而精致的路线，食材都是当天采买和运输，卖完即止。爸爸本想图个清静幽雅，却没想到有这一出。外面已下了薄雪，两家人站在青石院子门口，冷得缩起肩，互相对视一眼，想到一顿饭吃得如此波折，都笑起来。我们最终随便走进了一家大众馆子，点了个大吊锅。因为冷且饿，我们都默默地埋头吃着，既没有回忆过去，也没有交代现在。锅子里的汤汁咕咕翻滚着小泡，小粒的香菇微微地上下浮沉，我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平和。
“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？”吃完饭，我们踩着已化成泥泞的残雪去停车场，“还是东北的雪更像小时候认知里的雪，厚、白、软。”我和爸爸在送堂姐回学校的路上谈起雪。爸爸说起他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东北念的，刚去时冻得不敢出门，还曾在食堂门口摔一跤，撞翻了旁边人的饭盒，洒了一地的地三鲜。到后来她满冰场乱滑，开心得不肯离开。学校有观测站在山里，冬天进山观鸟，能听见雪从枝头簌簌地落下。车子停在附近的一个小区里。蜡梅真开了，花朵尚小，星星点点的黄缀在枝头。
我望着雪景笑了。生活需要一点色彩和乐趣，也需要一个地方能让我想到树林、雪夜、圆月那样的宁静平和，我需要这样的玩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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